第07版:风华曹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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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9月11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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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村记忆

棠浦路和兰溪路拐角处的这家邮局,带你重温光阴故事

棠浦路和兰溪路把角处的邮局
曹杨新村邮局邮筒

文 王美彪  配图 哈啦哨

曹杨一村棠浦路和兰溪路拐角处就是一家邮电局,它的隔壁是银行。邮电局的背后就是我们家原先住的楼——曹杨一村187号。

我家住在三楼,从楼梯的窗口刚好可以清楚地观察邮电局背后的一切。墙内是邮电局的防空洞,防空洞的地面上有暗室,暗室的上边则是掩土做成的齐墙高的花园。紧邻暗室的是矮墙搭建的简易房,也许是放杂货的,没进去看过。这简易房的房顶是有屋脊的,棕色的瓦片。

那时我最感好奇的就是不时有摩托车进出邮电局的后院,也不时有骑单车的邮递员进出。我很早就注意到,因为那时眼睛好使,邮递员的摩托车和单车都是带颜色的,跟平时在马路上看到的摩托车和单车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却说不上来,所以老远远地看。

但是每天邮递员都是要挨个楼房送信的,只要来到我们这边,赶巧我没上学,我就会看邮递员,看他们的单车。

好看吗?好看!为什么?因为无论人和车都是绿色的。你知道,我们这个年岁的孩子基本都有一种军人情结,我也一直想当空军。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还真赶上了部队飞行院校来招收飞行员,无奈,我的眼睛不再那么好使了,身高也超过了一米八,试都不用去试的。我们班有个同学被录取了,至今仍在部队当飞行员。不过,那时我的梦想已经变了,所以除了对同学的祝福,并不羡慕。但是军人情结却是没有变的,直到现在,到了部队拍片子我就高兴,喜欢跟官兵侃大山,喜欢拉着作战参谋研究作战地图和摆弄沙盘,喜欢抡圆了对酒。

你一定会告诉我,邮电局的绿色跟部队的绿色是不一样的。其实,我打小就看出来了,但是有了梦想的孩子,比大人更会爱屋及乌,于是明知道两种绿色之间的差别,也愿意将它们归结在一起。于是,至少小学低年级的几年里,邮递员对我来说是属于军人的。

邮电局的后院一般是不让进去的,我进去几回,都是因为对着墙踢球,皮球踢飞后掉进了邮电局的花园,才得以被通融。在后院里,最惊讶的就是那里有那么多好看的绿色的自行车。每回拣球都故意慢吞吞地往回走,因为隔着敞开的门,可以看到邮局内部的工作场面。

在我眼中,邮递员都很帅气,当然帅气是北方的语汇,上海人喜欢叫神气。只要有邮递员出现,我的视线一定会追踪到他们消失。

外婆告诉我,邮电局属于全民单位,长大了,要是能在全民单位做事,工资、劳保都不用愁,对象也好找的。我倒是没有想过长大后非要到邮电局做事,因为我最喜欢也最羡慕的是电影院做事的。但是必须到全民单位做事,这个观念很早就根深蒂固了。

邮电局里的摩托车不是送信用的,而是送加急邮包和电报的。加急邮包多数是药,我们楼上有户人家就是的,经常得到这种加急邮包送来的药。要是哪家有电报,所有的邻居都会替那家担心起来,因为电报传递的多半不是好消息。电报是那个年代最为紧急的,不分白天黑夜,到了就得立即派送。所以半夜三更被邮电局的摩托车惊醒,警惕地分辨邮递员高声喊叫哪一家,是经常的事情。

一来二去,原先在我眼中模样特别的邮电局摩托车,终于看清楚了它们的特别之处:其实就是普通的摩托车,只不过常年在坐垫上搭着用来放邮包或者电报的绿色口袋,所以才看起来很特别。

我经常放学以后到邮局门市部里看邮局工作人员忙活,看他们收发邮件,盖邮戳,看人家汇钱取钱,看新到的杂志刊物的封面。

所有的杂志中,最吸引我的就是《人民电影》,也就是原来的《大众电影》。总想着如果攒够了零花钱,我就买上一本躲在家里看。但是我只买过一本,因为没有钱,看了无数遍,最后用它的封面包了语文课本。2001年,我托朋友从上海文庙的旧书摊上帮我淘得了整套的《人民电影》,虽然价钱不菲,但是里面有我整个1976年的记忆,所以很满足。

在邮局门市部里,最好奇的就是那些邮票,尤其是一分半的邮票,琢磨好久才弄明白,必须两张一起买,买单张的话就不是一分半而是两分钱了。当时的一分钱,可真是一分钱,四个一分钱就能买根赤豆冰棍的,可得算计。况且邮局对面就可以买冰棍。

邮电局的正门冲着兰溪路,隔着马路是曹杨商场。邮局门口是个小广场,时有用空汽油桶临时搭建的舞台,上面表演的是忠字舞或者样板戏,也有配合形式的数来宝、快板书、对口词、上海说唱、独角戏和小合唱等。流氓阿飞被抓住后,抓到卡车上游街,也经常会在这里示众。

邮电局门市部的左右两侧都是报栏,里面是每天更新的文汇报、解放日报和人民日报,关于国家大事的很多知识我都是站在那里自学的,尤其是外交和体育方面的。印象当中,邮电局门口人最多的有那么几次:邮电局免费给大家发送中共十大的新闻公报,因为“九·一三”事件对国人来说是爆炸性也是警醒性的新闻;老人家去世,邮电局连日免费发送报纸;中国女排夺得世界杯,大家排队买报纸;中国足球队在世界杯外围赛亚太地区预选赛第四小组的比赛上以4:2战胜朝鲜队之后,大家排着长队买次日的体育报。这几次我都在场,细节还历历在目呢。

邮电局门市部门口,靠近马路的地方立着一个邮筒,大约有一米七左右,圆柱型的身子,顶部是圆锥型的,中间收了腰。这个邮筒我为什么记得牢呢?因为很小我就看见大孩子爬上去,得意地坐在顶上看西洋镜,好生羡慕。

这邮筒至今还立在老地方。我老有种冲动,想再次爬上顶部坐坐,当然是在夜半没人的时候。也许坐在上面,儿时的黄金岁月也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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