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洁  蒋帆帆

2019年年末，上海橄榄球培训机构“巨石达阵”绿地假日酒店校区、黄浦校区相继关门，30多位学员几十万元学费久拖未退，引得不少媒体关注。

据悉，“巨石达阵”成立于2012年，采用中英双语教授美式橄榄球，为3-12岁不同年龄段孩子提供8种课程，目前已覆盖北、上、广、深、杭等全国14个城市。根据营业执照显示，上海“巨石达阵”经营主体为上海恒磊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磊”），该公司由北京巨石达阵文化发展有限公司100%控股。

绿地假日酒店校区、黄浦校区关门后，恒磊公司运营管理总监徐女士出面收集学员们的合同，但并未给出具体的退款方案。2019年11月6日，恒磊公司发布声明，称可以提供给学员三种解决方案，包括转到其他训练中心预约训练、转让会籍时限、冻结会籍时限。但对部分会员的退费诉求，在正式解决方案确定之前，暂无法开通余额全额退费的通道。

可时隔半年后，浦东源深体育中心店、杨浦东方渔人码头店也相继关门，当初的转训方案再次落空，与此同时，这两个校区的学员，很多甚至连一次课程都没有上过。

关门的关门，能复课却不复课

据了解，先前已经停业的“巨石达阵”绿地假日酒店校区已改名为恒磊少儿体育(绿地假日酒店校区)，目前，仍处于歇业状态；而“巨石达阵”源深体育中心校区是上海的直营总校区，但记者在探访期间，发现早已无处可寻。

此外，浦东长清路（世博源）校区也是“苟延残喘”，5月14日，“巨石达阵”微信公众号发布《告家长书》，表明该校区会“在全面开学后得到相关部门批准后开始复课”。

而记者从家长提供的信息中获知，5月26日，上海市培训机构恢复线下培训服务备案承诺与信息公示显示，长清路校区已经通过检查，并获得了“信息公示二维码”（本市未取得“二维码”的培训机构，不得开展相关线下培训服务），但尽管如此，该校区至今也未复课。

“5月初，按照（他们的）通知，让家长们填写好复课码，表示复课在即，销售也在朋友圈宣传和售卖暑期夏令营的课程。但到5月31日，我们却接到另一个通知，说是月初填写复课码的家长人数不足总数的30%，且外教因疫情关系无法入境，所以暂不复课。给我们的回复是要到9月5日才能开课。”一位家长向记者透露道，“大部分人都是同意复课的，所谓未达30%的数据是从何而来？”

此外，面对“巨石达阵”的回应，不仅家长们拒不买账，就连机构内的外籍教练也看不下去。一位外教发声，表示在2月份的时候，“巨石达阵”就解雇了所有的外籍教练，与此同时，在疫情期间，部分外籍教练包括他在内是一直在上海的，根本不存在声明中所说的因疫情原因无法入境。针对家长和教练提出的质疑，该校区的负责人方女士则选择拒而不答，退群后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6月10日，记者也从浦东体育局处获悉，该场地获得的“信息公示二维码”是“恒磊”提出的申请，体育局去现场检查防疫情况后批准的，拿到了“二维码”但仍延期复课的真实原因，不得而知。

疑似出现问题后，鼓励员工投钱入股

对外，学员无法正常上课；对内，员工工资发不出。记者采访期间，一位培训教练主动与记者取得了联系，据他透露，“巨石达阵”之前的运营情况及口碑在橄榄球行业内都是不错的，这也是他入职的原因。但是在去年11月份时，机构内似乎就出现了一些问题，“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延迟发工资的事情，当时差不多推迟了有半个月才发。”此外，该教练还透露，没过多久，“巨石达阵”就在内部鼓励大家（销售、教练）投钱入股，说是到年底进行分红。“投多少都可以，就是那种来者不拒的那种。”

今年年初，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线下教育机构全部暂停培训，但根据相关规定，员工的工资还是要发放的。“1月份不算是疫情期，我们的全额工资没有发，2-5月说是按照最低的基本工资的7折发，但也没有发，同时我们的社保也在1月份的时候显示停缴了。”目前，差不多有20位员工陆续到浦东劳动仲裁部门进行了仲裁。

与此同时，根据教练提供的信息，记者获悉，“巨石达阵”在上海共有6家直营店，2家加盟店，目前有问题的都是直营店，大众点评上可搜索到的七宝、宝山两个校区是加盟店，因为财务独立，并没有受到影响。两个校区已经复课，但直营店的学员并不能前去上课。

早有预谋的“套路”

截至6月11日，相继关闭的校区学员家长已建立了2个维权群，人数达到600多人，初步统计退费金额已经超过千万。一位只上了两个月课程的家长告诉记者，在去年年末就申请退款了，“上海这边的公司说交给北京总部处理，北京总部说这是上海公司负责的，不受理，互相踢皮球”。家长透露，他们也专门写了《催款函》到恒磊公司和北京总部，但未收到回复。

其实，早在绿地假日酒店校区、黄浦校区关门前，巨石方售卖4年卡，就已漏出端倪，其资金链早有问题。记者在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搜索发现，去年11月19日恒磊公司就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录，其原因是通过登记的住所或者经营场所无法联系。

经过调查，在去年9月，恒磊还涉及一项建设工程合同纠纷案件，赛末点体育文化发展(上海)有限公司向法院上诉上海恒磊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北京巨石达阵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建设工程合同纠纷，并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冻结两方名下价值45万元的财产或财产性权益。但就在被诉讼保全财产期间，恒磊仍对外售卖VIP课程。此外，今年5月，恒磊在办公点人去楼空的情况下，销售在线上售卖暑假课程。

6月3日，浦东校区的家长们联合向经侦部门进行了报案，相关材料正在收集中，在家长们提供合同及消费凭证中，记者发现合同及收款方是恒磊和青训两家文化公司。经侦部门也表示，此类案件，可以立案，但是解决不了民事纠纷。简单来说，企业机构在收了钱没有提供服务的情况下，可以以诈骗罪论处，但是类似培训机构这样收了钱，前期也开了班，但在中途运营不下去而关门的情况，是属于合同纠纷及民事纠纷，建议通过法院进行上诉。

目前，其中一位家长以合同纠纷向浦东新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该案件将于6月16日在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六里人民法庭开庭。

【采访手记】

从去年以来，众多教育机构深陷泥潭，或跑路，或破产，或主动关闭，或是运营不利引发裁员风波。在这些公司里也不乏老牌教育机构，也有曾经的在线教育明星项目。通常情况下，这些门店都是突然关门，但在此之前还在进行正常的招生和收费。

业内专家表示，目前校外培训机构主要存在两方面的问题，一是校外培训市场准入机制宽松、管理混乱，许多培训从业者以私人名义挂靠有资质的机构从事培训行业，导致相关培训从教学质量到管理规范上都具有较大隐患，二是目前培训机构大多以一个学期或为单位向消费者收取培训费用，一旦培训机构出现资金问题，将引发一系列集体维权事件。

为确保消费者合法权益，去年年末，上海市政府公布《关于加强本市培训机构管理促进培训市场健康发展的意见》和《上海市培训机构监督管理办法》。这两个文件已经从2020年1月1日起施行。

过去由于种种原因缺乏一种合理的监督机制，导致消费者遇到机构“跑路”事件后投诉无门，目前，随着政策的出台，细化了各部门职能分工，能够帮助消费者更好地找到相关的管理机关，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维权的难度，但面对这近千万元的退款，想要拿到手上，也并非一件易事啊！

“巨石达阵”的后续到底如何，记者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