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吴文元（安东居民区）

早晨，住五楼的秦妈特地走到二楼，把楼组长老沈堵在门口，告诉他四楼的走廊灯不亮了，人们在暗道里走路不太方便，请他向上反映一下，通知物业来换灯泡。正欲出门办急事的老沈皱起眉头说：“记得居委会给每户人家发的《居民联系卡》吗？它是让大家有事跟各服务部门联系的，你去查查，然后自己打个电话过去就成了。”秦妈听了，拉长脸说：“照这样做，就不要居委会、楼组长，领导也不要啦？”老沈说：“群众的事情得靠群众自己关心，自己来办。这点芝麻小事也不积极解决，还怎么居民自治？”老沈一番话，说得秦妈有些脸红。

秦妈回家依老沈的说法，翻动抽屉寻找那张几被遗忘的卡片。这时候老伴钱叔走来泼冷水，说：“楼道暗，又没暗在我们这一层。住四楼的一定比我们还不方便，他们不急，我们急什么？”秦妈想想也是，这电话应该让四楼来打。再说四楼呢，他们难道不该关心一下吗？秦妈这样想着，于是就把打电话换灯泡的事作罢了。

数天后，老沈替生病的老伴到药店抓药，出门时碰见正在路边闲逛的四楼住户小梅。老沈便向她打听四楼的走廊灯亮了没有。小梅说她虽五十出头，但眼睛还好使，楼道暗就让它暗吧，她也没觉得不方便。老沈心里暗暗骂了声“懒惰”，便和她说起那张《居民联系卡》。小梅早就忘了它的用途，觉得一头雾水。老沈又给她解说了一遍，最后拜托她回去关心此事，给物业报修一下。

第二天，老沈在菜场买甲鱼时又碰见小梅，老沈又问起了走廊灯的事。小梅说她电话打过去，物业说有幢居民楼断电，他们正集中力量在那抢修；楼道配电箱里储存着备用灯泡，劳驾居民朋友自己动动手，帮忙把灯泡换换。老沈急着插话问：“灯泡到底换了没有？”小梅把嘴一撇，说：“我才不干呢，上面都是灰尘，多脏啊。等几天再说，让物业派人来换。”老沈说：“举手之劳么，你做点积德的好事。”小梅摇头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得搬个凳子，站上去，然后……”老沈说：“好，回去我搬凳子，你上去。”谁知小梅抬杠说：“不，我扶凳子，你上去。”老沈气得一跺脚：“你年轻的不上，叫我老头登高，像话吗？”说罢转身就走。小梅在他背后笑嘻嘻地喊：“大伯，有话好好说，别生气嘛。”

当晚九点多，一辆救护车“当啷当啷”从远处驶到楼底停下。一会儿，见有两个穿白大褂的提着担架往楼上奔，是120，来救谁啊？老沈忙跟着白大褂上楼，经过四楼暗道时，由于走得急，险些被锁在一旁的破自行车绊倒。老沈到五楼才知道是钱叔突发脑梗塞，不能动弹。楼里上下邻居都围了过来，老沈发现了人群中的小梅。白大褂叫大伙儿散开，并提出四楼光线太暗，担架通过有困难。秦妈一听，额头上沁出细汗，这时候让物业来肯定是不现实的。情急之时，老沈忙从配电箱里取出备用灯泡，小梅从家中搬出了凳子，还有手电筒。老沈正欲一脚踩上去，却被小梅拦住，只听她说：“大伯，你打手电筒，我来上。”说完，小梅便身手敏捷地把灯泡换好了，四楼走廊顿时亮堂起来。楼里居民齐声喝彩，老沈趁机表扬小梅，说她不怕脏不怕累。小梅拍拍沾满灰尘的手掌，说：“形势逼人，不上不行啊。我呀，是个贱骨头，不抽不转。”“有时候抽了也不一定肯转。”有人在旁不客气地戳了一句。小梅听了，心里一愣。老沈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