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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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8月26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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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呀打电话

文大林

如今,手机满天飞,人均超过一台。在我小时候,不要说手机,私人台式电话也非常少见,如果谁家有电话,那是很稀罕、了不起、满脸生辉的一件事。

父亲是市里大单位的领导,所以,我家的电话,是1973年装上的,令人羡慕的是,打电话还不用付钱。

那是一台有点土气黑颜色的别人用过的墙式电话机,放在父亲的书桌上,后来换成了台式的。

父亲的房间,白天一般锁上。这电话就越发显得珍贵。如果父母亲早上上班时忘了锁门,我们就非常高兴。因为我们可以打电话了。

打电话成为一种很有趣的游戏,我们左邻右舍的玩伴都来打。

我们冒充前弄堂女同学的男朋友,打电话约会。一会儿,弄堂里来了电话站阿姨,她举起喇叭,扯着嗓子喊:“17号,某某某——电话!”我们暗暗好笑。又想着法子如何继续骗她。

弄堂口的阿辉,油头粉面,像个小开,学工时的师傅听说很有几分姿色。竟然胆大得整天要引诱师傅,冒充她单位里的帅哥约她出来看电影。开始的一幕很有戏剧性。我们几个在一块商量着,电话打过去,阿辉问:你猜猜,我是谁?——啊,猜对了。原来阿辉的声音恰好和她厂里的帅哥相仿。于是,阿辉随机应变,我们在旁边的互相商量,怎么对付,快速给他出主意。居然说得有声有色。说上10分钟,就约她出来看电影了。看电影在那时可是有特殊含义,就是谈对象。说好某日某时在电影院门口约会。阿辉到时躲在电影院附近看,果真见那“师傅”打扮一新前来,不禁大喜过望。回来后讲给我等听,大家哄堂大笑。

电话还成为我们拍照做秀的道具。电话、旁边放个9寸的飞跃牌电视机、再放上一座皇后石膏坐像,穿上父亲的军装礼服,戴上大沿帽,我们拍了一张又一张黑白照片,觉得无限风光,到处示人。

这电话曾经为不少邻居帮了大忙,为我家积德积善。弄堂底的财富之家,住着一幢楼,但那时没装电话,家里的老祖母病重,一家人是半夜到我家打120叫救护车给“救回来”的。前弄堂甚至再前弄堂的邻居不大熟悉,但因为我家有电话,叫了几次电话,一来二去,好象热络了许多。晚上公用电话站下班了,有的左邻右舍,住得蛮远,隔开马路,甚至是转弯抹角才认识的,还是把电话打到我家让我们传呼,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口气好像我们大冷天非从被窝里爬起来穿衣外出报信不可;尽管我们做了好事,日后在街上见到,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让我们觉得家有电话并不有趣,反而是如同烦恼缠身。

今非昔比,这些事情,或许真的是不可想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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