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魏福春

老秦是我的邻居，他住8楼，我住5楼。认识老秦很久了，那时我住在仙霞路上的一栋大楼里，老秦也是。当年我住一楼，他在几楼不清楚，我们有过几次照面而已。

又见老秦，是我搬入这个小区之后。那天上午我在家赶写一篇调研报告，写完后已过了午饭时间，便想去小区门口的面馆吃碗面再去单位。中午时分，楼里静静的，电梯很快下到一楼，门一开，没等我跨出，侧身进来一人——竟然是老秦，回家吃午饭的。

老秦的单位就在小区附近，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这是老秦的老婆说的，她很热情，常主动和邻居说家常，说得最多的是老秦如何勤劳，如何节约，一顿饭都不舍得在单位吃。

他们有个女儿，30多了，很忙，忙得好像谈朋友的时间也没有——她天天一早出门，要换三次地铁到单位，万家灯火时分方到家。老秦女儿长相清秀，像她妈，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和老秦是一个强烈的对比。我有时想，老秦脸上之所以鲜见笑容，和他的眼睛有一定的关系。老秦的眼睛太小了，一条缝，如果笑起来的话，怕是眼前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

老秦是今年年初退休的。知道他退休，是看到他有了车。那是一辆白色的SUV。真可谓人不可貌相。小区里的停车位要多紧张有多紧张，就说我吧，一到下班回家的路上，心里就敲起了小鼓鼓，停车是个大问题。老秦却是车开回来后的第三天，就把车移到了大楼前的固定停车位上！

车是为女儿买的。每天早上7点，老秦准时来到楼下，把车子里里外外清理一下，用时一般20分钟，这时他女儿袅袅婷婷地从楼里走出。下午3点一过，老秦又会走向爱车——接女儿去。我似乎理解了老秦老婆说起他时眉飞色舞的神情，老秦的心思都在妻子女儿身上，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要不是——那天我轮休，下午突然暴雨大作，正想着幸好今天休息，手机响了，单位来的电话，说水漫金山，快来。我拿了把雨伞冲出门外，想不到出小区时被堵住了——那是老秦，高大的门楼为他遮风挡雨，他停在那不紧不慢地把什么东西往后备箱里放。我打了几次车灯，他无动于衷，车辆排起了队，有人摁响了喇叭，他依旧有条不紊地搬过来放过去……

说实在的，自那以后，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狂风骤雨，没有急事的话谁会外出？他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地挡着道？我想，人都有自己的小心眼，但这种小心眼不应该影响到别人。可是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大感意外。

这天是周一，早晨7点一到，老秦准时来到车旁做出车前的准备工作，嘴里还哼着小调。于他来说，又是美好一天的开始。一楼的范老师买好菜回来了，不料刚跨上台阶，脚一软摔倒在地，头磕在大理石台阶上，一声闷响。老秦一惊，丢下手中抹布走了过来，叫了几声，范老师有意识，说没事。都肿起来了，去医院吧。老秦说着把范老师扶了起来。女儿出来了，老秦叫女儿打车上班，他把范老师送到医院并忙前跑后，直到确定没问题后把范老师接回了家。范老师在街道房管办工作，退休没几天，一个人生活。

这是老秦所为？当小区里传开此事时，我是云里雾里，他实在和我眼里的老秦对不上号，老秦和范老师之间——我忽然想起老秦的停车位，难道是范老师……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也许老秦还有许多“内秀”，没有被外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