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张春燕 自从我专研写作以来,父亲就主动做起了“后勤助理”,帮我整理发表过的作品。每次在报纸或杂志上发表了文章,我都会发到三口之家的微信群里“晒晒”,父亲看后都会习惯性地发一句:“收到,我记一下。” 父亲在我发表第一篇散文时,便准备了个本子。他在上面画了表格,栏目分别是作品名称、发表日期、体裁、稿费及样刊备注等。近一年下来,本子已经用掉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父亲清峻豪纵的钢笔字,每一项都记录得颇为仔细。母亲跟我说:“你每发表一篇作品,你爸比你还高兴!”的确如此,有一次,家里收到了五张稿费汇款单,父亲曾几次向我讲述他接到单子时喜悦畅快的心情,仿佛是父亲发表了文章,而我才是那个“旁观者”。 几年前,我站在文学圈子外徘徊,从不曾发表过什么文章,自娱自乐开了公众号与简书,每天发表些“不痛不痒”的抒情小文。父亲每次都给我的作品打赏,我多次跟他说过,不用每天都打,也没有必要的。父亲却说:“现在你没名气,我天天给你打赏;等你写得好了,有人支持你了,我就不打了!”这句话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温热了我的心。当时,我在重庆求学,远在东北的父亲将我网上所有发布的文章复制并打印出来,订成了厚厚的一本册子。我放假回家,看到了这本册子,浅绿色封皮上赫然印刻着几个黑体大字:赵小越文集。这几个字看上去那么神圣隆重,又有些滑稽可笑。有句话说得好,当你告诉别人梦想时,无异于给他讲了个笑话。那时,我从不敢对别人讲我的作家梦,唯恐被别人嘲笑。可父亲却陪着我一起做梦,甚至比我梦得更深、更真。 毕业后,为了离父母更近些,我回到家乡工作,每周末便能回家陪伴父母。每次回家,父亲都主动问询我这一周的工作与写作情况,我像倒筒子一样滔滔不绝地倾诉着,不管是“埋怨吐槽”,还是“夸夸其词”,父亲就这么耐心倾听着,并不时地露出微笑。也许在父亲的心目中,自己的女儿说什么都是动听的吧! 听我说写作的事听多了,有一天父亲突然对我说:“没事我也写写文章,我也有很多想法要表达。”我鼓励他说:“那太好了,您先写,写完了我帮您改改,再投投稿。”父亲欣然答应了。 一周后的晚上,吃完饭后,父亲拿了几张稿纸给我看。我接过稿纸,是一篇名为《母亲》的散文,大约有五六百字,记叙了父亲眼中的奶奶形象。我提了几点建议,父亲认真听着,并一一做了记录。那天晚上,他和我一起写作,我在电脑上敲字,他在稿纸本上酝酿,母亲端来几盘水果,并惊奇地说:“你爸这么认真写点东西,还是头一回呢!多亏你了!”几个小时后,父亲再给我看那篇文章,题目已经改成了《手掌里的母爱》,记叙了奶奶责罚年少父亲的故事,以此来告诫父亲与人要讲求诚信。通篇下来,父亲渐渐将文章调整到了千字左右。我又帮父亲将个别词句加以润色,一篇好文章便“出炉”了。我帮父亲把这篇文章投到了当地小报,两周后,这篇散文如愿见报了。父亲终于也做了一回“主角”。 父亲已到了耳顺之年,我衷心希望他能够在退休之日有自己的爱好,让生命变得愈加精彩绵长。如今,在支持我的文学事业的同时,父亲也在坚持写随笔,并偶尔有作品在报纸上发表,我很替他高兴。而我之所以能在文学之路上坚守这么久、发表这么多作品,这与父亲平日里的鼓励和支持是分不开的。 父爱深似海,而我对父亲的报答再多,也只不过是涓涓细流。父亲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老爸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我的“后勤”父亲,他那无私宽广的爱令我温暖幸福,又令我倍感珍惜。我祈愿能用手中的笔记录下生活中与父亲所有的快乐与感动,再尽我所能去壮大那细流,即便那细流在浩瀚大海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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