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永斌 每到春深时节,遍植城内的槐花便香艳开放,那沁人心脾的花香随风飘散,给眼前这座古城带来又一次的勃勃生机。 小城不大,仅有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充其量算作村落,实在配不上一个“城”的称谓。这座古城有荒废破败的堡垒,壁厚一米的城墙,城墙上头杂草丛生,一条笔直的甬道一头连接早已倒塌的明代正配两殿,一头连接面积如现代绿茵球场般大小的花园,有一种另辟蹊径的创新感和冲破一贯循规蹈矩的革命感,应该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府邸,但又不像。大殿残留的一角尚存有几片琉璃兽瓦,已然杂草丛生的花园也看不出半点华丽与气派,当年矗立于假山旁边的亭台楼榭,如今只留下几段露白的基座和栏杆孤零零地迎风傲立,诉说着这座古城几百年来的悲欢与离合、兴衰与沧桑、动乱与和平。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古城的原住民早已搬离,只有城内满植的百年古槐树还在延续着生命的气息。 城内槐树种类繁多,叫得上名字的就有七八种,有刺槐、五叶槐、堇花槐、平安槐、香花槐等。但以刺槐居多,它的花冠呈白色,树形苍劲挺拔、虬枝错节,造型独特,如身形变化多端的舞者。 到了春深时节,古槐树渐吐新绿,紧接着满枝洁白如玉的槐花一串串垂于繁茂的绿叶之间,随着微风的轻抚,调皮快乐地扭身摇曳。那阵阵如蜜的花香,通过春风这个大自然的媒介,把自己捎到古城的犄角旮旯,大街小巷,将池塘浸满甜蜜,挑拨起鱼虫愉悦的情绪,渗入骨髓的奇香仿佛又唤醒了古城尘封已久的回忆。鸟儿从早到晚叽叽喳喳,喋喋不休,悦耳的歌声为弥漫在古城的槐花之香平添了一丝欢快与神秘。这令人不可抗拒的花香招来的不止是蜂忙蝶舞,也将平日奔忙的人类吸引而来,放眼望去,一树树一串串的花瓣白得令人惊艳,粉得让人爱恋,香得使人垂涎三尺。 巨大的古槐枝干遒劲,造型千变万化,有苍龙颔首状,有双龙戏珠形,有鹤立鸡群的怪,有如来神掌的奇,真如鬼斧神工,仙劈佛刻,大自然的妙笔生花,令人叹为观止。如此精雕细琢般地树形枝状,更衬托出了槐花香气的迷人与玄妙,更加使人流连忘返,不忍移足离去。 每到暮色降临,太阳此时便像余烬将息的炭火,微弱的暖光轻轻地打在古槐树的身上,拉着长长的树影烙印在斑驳的古城地板上,此时槐花飘香依旧,鸟虫没有停歇的迹象,延续着嘈杂与鸣唱,好像刚送走白天的盛会,又迎来了豪华的晚宴,然而这晚宴不属于人类,游客在余晖的掩映下陆续退场。 这时的古城,唯有槐花的香气还在弥漫,酝酿许久的槐花之香试图唤醒这座古城,而此时的古城,却早已经借助这生命起搏器一样的槐花,暗暗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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