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讲述美丽家园的故事书《记忆江宁》成了社区里的“网红”,把人们拉回到了记忆中的江宁。值得一提的是,该书虚拟了一位长期居住在这里的107岁老人,以及她的儿孙们,讲述他们的亲历、 亲见、见闻。文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情 节跌宕起伏、若隐若现,形式图文并茂、生动活泼,比较客观地描述了江宁路街道的过去和现在。本报特别设立“记忆江宁”专题,沿着这位虚拟老人的讲述,循着书上的画面,来到江宁的里弄,了解老 建筑的前世今生,感受社区里的岁月情 怀,展望江宁美好的未来。 1937年真是如同噩梦的一年,七七事变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实施全面侵华战略,誓言三个月让中国亡国。每天夜里,整个城市的人都被炮火惊醒,惊慌失措,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除了惊恐似乎没有其他可以形容的词了。虽然战火纷飞,可是上海的商业、贸易如东升西落的太阳运行着。来公共租界的人越来越多,不同的皮肤、不同的语言都在围着买卖的车轮聚合。 海关图书馆里钻研茶文化 伊文是个英国人,是父亲做买办时候的朋友。他住在赫德路(今常德路)的一栋洋房里。 伊文发现在中国,茶叶卖得比欧洲市场便宜得多,这是因为自从上海开埠后逐渐取代广州成为中国最大的茶市,但是茶叶的外贸被洋行垄断,他们利用中国茶商对国外行情的无知任意操纵价格,甚至为了加强其垄断地位,在上海成立“上海茶叶公会”,以便实施对华茶叶价格和华商的控制。上海沦陷后,因日本人大肆搜刮占领区资源,大量的华茶仍被集中在上海转销出口,其贸易利得不再归属中国所有。 伊文对中国茶叶的喜爱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他经常来家里和父亲品茶并讨教相关的茶文化。毅之见他如此沉迷,建议他去海关图书馆查阅资料,那里前身为海关总税务司图书室,后为满足社会各界对工商贸易文献资料的需求,将所藏图书移至新闸路1714号。 1935年,海关图书馆在新闸路1708号另建新馆,增加了许多适合馆藏的文献,能够服务于更多有需要的读者,馆内许多翻译文献供外国人查阅。伊文一有时间就去海关图书馆,常向毅之炫耀图书馆丰富的馆藏。海关图书馆正门口处用高大的花岗岩砌边,并凸出于主立面,大门为铸铜的工艺木门,两扇门上各有“海关图”、“海关书”篆字图样,门厅两侧各有衣帽间,底楼为借阅处,二、三楼为贯穿式书库,四楼为办公区域,建筑外墙材料用防火砖,立面呈红色,钢窗,平顶。 槐荫小筑里实现中国茶叶的振兴 伊文领着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来家里拜访父亲。这个叫李乃昌的青年是伊文在海关图书馆认识的朋友,两人因茶叶而结缘。相谈之下,伊文才了解到原来李乃昌是一位茶商,面对当前茶叶市场的不公平贸易,李先生感到非常痛心,弱国不仅无外交,也没有外贸。所有外贸利润都被洋行压榨,在茶叶行业尤为严重。他一心想要改变这样的现状,所以经常去海关图书馆查看外贸资料,希望有朝一日中国茶叶乃至中国商品都能够得到应有的市场承认。 伊文和父亲都敬佩他这样有骨气的商人,三个脾气相投的人也成为好朋友。藉着做生意的便利,李乃昌经常给民间的抗日组织传递情报,并资助他们在租界建立联络点实施暗杀行动。父亲和伊文也经常通过他给地下组织捐钱,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从未留名。 伊文和李先生两人在同乐坊合开了一个茶厂,我父亲也入一点股份。这个年代人人都想为生活添一份保障。茶厂经营得不错,人工又低,年底我们家收到了一份不错的分红。来到广州的李乃昌继续做着他的茶叶生意。1945年抗战结束后,他回到上海,创立了上海午昌茶叶十公司,并使之成为全国第一家在抗战胜利后进行茶叶出口的公司,为我国的茶叶出口打开了局面。 由于李乃昌重视茶叶质量、注重商业信誉,公司很快成为国际市场中的知名企业。现在槐荫小筑所在的江宁路昌平路口有一片绿地,有成片高高的棕榈树。在绿地中可以看见石库门的门洞以及一排描绘石库门生活的浮雕。1985年,李乃昌去世之前,我在医院见了他最后一面。这位历经商海沉浮的老人回忆起在海关图书馆求知交友的岁月,很是想念两位故友,并对当年将我们一家人牵连至险境表示歉意。我记得他走得十分安详,这一生对他而言是完满的。他看到了中国人的胜利,等到了外贸的独立,也凭借自己和同行的努力实现了中国茶叶的振兴。 太平花园里的“小诺亚方舟” 1938年,阿宽在淞沪会战中牺牲的消息传来后,秀兰比我们想象得坚强。如今她已不再是怯生生的女孩,而成为了家里的中流砥柱。 没有阿宽在,秀兰的小食店维持得十分艰难。父亲在租界为秀兰找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在一个犹太人家里做家务,主要是带带孩子、洗洗衣服。一来有固定的收入,二来也方便照顾孩子,秀兰吃苦耐劳,为人机灵,很受那家人喜欢,甚至被允许将孩子带在身边。 当时,犹太人在上海并不算罕见。尤其是1937年上海陷落后,国民政府无法行使行政管辖,而日本还未组建傀儡政权管理上海,进入上海的签证管辖权被虚置,租界无意中扮演了难民收容所的角色。所以,上海租界为犹太人敞开了大门:无需签证、无需有人宣誓担保,无需警方证明,无需保证经济独立。至1939年夏,来沪犹太难民多达1.6万人。 我居住的太平花园在那时住进许多犹太人,被称为“小诺亚方舟”。不过这些人大多说德文,和周围的人不太交流。毅之的同学伊文也从德国避难来到中国,租住在我们家对面。尽管是流亡,大多数犹太人都是商人,由于逃难身边现金寥寥,但是他们通过在中国重新挂失股票的方式,减少了经济损失。对于犹太人的精明之处,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在做生意的表现。孤岛时期的上海在经历短暂低迷之后,随着资金流、人流与物流的大量涌入,加之社会秩序相对安定和内外交通的畅通,金融业、房地产业、轻工业、娱乐业等迅速发展起来,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畸形繁荣景象。在这样的环境下,精明的犹太人怎么会放弃赚钱的机会呢。 摩西教堂里犹太人的聚会 时常会有犹太人敲开家门推销产品,一遍又一遍地为你演示如何使用。要是你不满意就换一个继续推销,直到你买下一个为止。靠着勤劳和智慧,犹太难民在上海居住的地方逐渐繁荣起来,建立了自己的学校、医院、剧场、报社、图书馆、美容院、广播电台等基础设施。犹太人对其信仰的犹太教十分虔诚,无论身处何地,仍然坚持自己民族的信仰。不同时间来到上海的犹太人先后在上海建立过多座犹太教堂。太平花园旁边的西摩会堂就是一座非常漂亮的犹太教堂,1920年落成,是一幢具有希腊神殿式的呈长方形的砖木结构建筑,呈典型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入口以贯通两层的一对爱奥尼式柱和一对方形壁柱形成门廊,从门廊内的三个拱门可以进入会堂,礼拜堂内部空间为穹形拱顶,两侧有二层廊柱,柱间的小拱顶与讲堂拱顶垂直相交,可容纳五六百人。教堂内设立着汉白玉祭坛,保存着完好的“约柜”。 犹太教堂在希腊语中指“聚会的场所”,不仅可以祈祷,还能用于公共活动、成人和学龄儿童的教育。伊文的孩子就在这里上学,它的对面是现在的五四中学。如今教堂的大门口一左一右挂着两块牌子,黑字的写着“上海市教学委员会教学研究所”,红字的则写着“上海市科技教育工会”。1999年德国总理施罗德来此参观,并留言道:“我们纪念这段史实并向这里伸出援手的人们致以极大的感谢和赞赏。”(本版内容来源《记忆江宁》故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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