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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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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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里肚外70年(下)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王纪强

我曾经积攒了0.45元的财产,那是靠搜集破烂去路山收购站卖废旧积攒的。每过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瞅瞅,那钱到了多少了。我对这来之不易的钱颇为珍视,把钱放到一个火柴盒里,拿竹竿挑到房梁上,隔段日子,再挑下来看看,这成为我童年的乐事。

有一天,我对奶奶说:“您喜欢吃糖吗?”老人家连连点头。我允诺给她买糖吃,这个美好的诺言,最终却没有兑现。有一天,我的小金库不翼而飞,这让我至今难以释怀。

我不舍得把囊中积攒的珍惜如命的几毛钱来买本小画书,无奈就去借书看。我对书的热爱,一点也不亚于对吃食的渴望。山海经、齐国成语故事、西游记、三国、聊斋志异,那一整套的连环画是买不起的。

为了看心目中的小画书,我曾给邻居的效民二哥推磨糊。二哥有一箱子小画书,他常用这个吊我们的胃口,替他推磨子,代价是给我们看一会儿小画书。这样也是一举两得,他完成了推磨子的任务,我们虽然出了力气,也是劳动所得,得以看了小画书。

时代带给人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如今不再嘴馋。见酒就偷笑,这是那个年代的缩影。“见到好吃喝,连八辈祖宗都忘了”,说的就是我们这些人。

过去的好吃的食物,仅限于细粮和稀罕物、肉类。我上了三年半学,小学半年、初中三年,捎的干粮是煎饼,早上晚上玉米粥就煎饼,中午开水就煎饼,这连篇累牍的吃三年半,能让我把煎饼当作了仇家。那时候的梦想,啥时候能过上天天吃白面卷子的日子。那就是天天挨打也情愿。我如今很少喝玉米粥,也不再吃煎饼,可能是我少年时代吃伤了的缘故。

“炸面糊”是童年时代的美味,有点类似今天的鸡蛋饼,油煎后的金黄色诱人心动。春暖花开的时节,加槐花、荠菜、婆婆丁、椿芽、花椒芽、嫩薄荷叶,有点类似“馅食”的食品,颇解馋的,老辈人叫“打馋虫”。

过去的岁月里,客人来看奶奶给捎带的饼干、蜜食之类,是稀罕物。老人给四个孙子女一人一块分分打馋虫。我们都舍不得“风卷残云”,把饼干捧在手里,一点点“品”,让唾液慢慢融化掉这好吃的。

还有月饼,过去就是一个品种,脆皮的五仁月饼。过十五送月饼,是那时候的时尚。亲眼所见,有一年的中秋前夕,母亲隔着土墙,给邻居七大娘送了一包月饼,让她家的孩子打牙祭。记忆里,偷吃奶奶放在墙洞木龛里舍不得吃完的两块月饼,还有冬天奶奶镇咳嗽的雪梨,也是童年的趣事。有一年,小年刚过,在西屋住着的时候,奶奶、母亲预备过年时候招待客人的炸货,咸鱼、丸子、刀鱼之类,还没到过年,就被我们偷的差不多了。日子就这样的如水一样流过,而大米这种稀罕物,一直到八十年代初期,母亲与效军表哥换大米时,才品尝到。

新中国70年的变迁,吃喝住行,已经天翻地覆,如今菜篮子、米袋子、钱夹子都极大丰富,人们的观念也在悄悄改变。粗粮不再腻烦,营养搭配,合理饮食,人们对于年味的感触也有了更多变化。冬至包子,夏至汤,这样的美味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年节的炸货,也不再稀罕,炸馍馍丸子、扁豆、茄盒、酒蝉,这些过去要“计留”着吃的美味,如今是敞开肚子吃就是了。这就是时代的进步。感恩祖国的改革开放,经济腾飞带给了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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