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是什么?“一般”是《一般》,“一般”不一般。作为《中学生》杂志的前身,《一般》月刊追求的是“一般的人,说一般的话,给一般的人看”,如今,《一般》在江湾社区报开始它新的征程,不分年代,无论图片还是文字,我们在这里记录你的创作,展现你的文采。
投稿方式:
发送至电子邮箱:2773309389@qq.com
或寄信至徐汇区龙华路1887号3楼《江湾社区晨报》收 邮编:200032
虽然江湾话也属于吴语系中沪语的一个分支,但毕竟与正宗的上海(以原老城厢及周围地区)话及上海中心城区以外周边的区(县)的方言都是同中有异的,只有细心的上海籍的人才有可能察觉它们的差异之处。比如,大家都知道,宋庆龄、宋美龄姐妹都出生在上海,可谓上海籍人,她们在演讲时,要么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要么用一口纯正的上海本地话。在她们生前演讲录音中,经常使用“快活”这个词语。她们不讲kuài w uo,而是讲kuāwuo,而江湾方言是ka wuo(也是入声)。为什么会同中有异?这是由于地域历史文化所形成的。1927年上海确定为上海特别市之后,江湾地区才被划入上海市的,而之前几百年里,江湾地区一直隶属于江苏省宝山县的。因此,江湾方言受苏州、嘉定、宝山方言的影响较多。而上海受松江、嘉兴方言的影响较多。1984年9月之前,江湾地区还归宝山管辖。然而,江湾地区与宝山地区方言也存在一定差异,尤其在语音、语调上两地公认为北(bō)头话与南头话。
再举个例子。南汇、奉贤、金山、松江、青浦、嘉定、崇明是1958年之后才划归上海市的。它们之间及它们与上海话之间差异更明显了。笔者在金山县、松江县与当地农民、干部语言交流中就有不少差异,不仅在语音、语调上,在用词方面也不尽相同。如,我们上海人称母亲为“姆妈”,妻子为“家主婆”,他们则分别叫“阿妈”、“堂客”……真是闻所未闻。
崇明话与上海话的异同,读者比较清楚,在电视文娱节目中与日常社会生活中经常能听到崇明话,况且现在崇明三岛的人(包括启东人)在上海工作的人相当多。
所以,上海话的外延是不小的,包括浦东话、嘉定话、青浦话等,而江湾话也是上海话中一个方言分支。
然而,由于江湾地区的面积,从二十世纪初江湾乡的二十六点九平方公里,缩小到二十世纪八四年以后的七点五平方公里的江湾镇街道,非江湾籍的人口的导入江湾镇却成倍地增长,所以目前在江湾镇已难以听到一口纯正的江湾话了,不久正宗的江湾话可能要消失了。从语言学的角度讲,是缺乏了讲江湾话的“语言环境”了,通俗地讲,江湾话已淹没在普通话、上海话及其他各种方言之中了。即使不少地道的老江湾人(“江湾镇原住民”),包括笔者本人,也很难完整而连贯地讲出正宗的江湾话了;可是,在与别人用上海话交流中,会自然而然地夹杂着江湾话的口音、语调或词语,只有细心的上海人能分辨得出;这犹如南方人与北方人讲普通话也能分辨得出是同理。因为毕竟在江湾镇从小时候起,已生活了几十年了,乡音难改啊!古代也有例子。唐朝有一位诗人,叫贺知章,他在天宝三年(公元744年)辞去朝庭官职,告老还乡,回到家乡越州永兴(今天杭州萧山),时年八十四岁。此时离他中年赴京长安任职已五十多年了。他在《回乡偶书》第一首中写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鬓毛已衰,乡音却无改。
方言这个东西十分奇妙,除了因为某种原因而刻意改变之外,从小日积月累的“乡音”是难以改的,这也是“习惯成自然”这个道理吧。笔者写此文的目的,不是为了留恋过去,或者企图恢复当年说江湾话的语言环境。历史车轮无法逆向驶行,江湾话是传承不了的,只能让其自然地消失。这点犹如我参加挖掘古镇文化(口述历史),只是为了让其留点历史痕迹而已,不可能再回到历史上的古镇了。
那么江湾话有哪些特点呢?笔者没有水平加以科学整理归纳,或找出规律,而只能在日常生活中零零碎碎地捡拾,所以用“拾零”作题,而且已是第三次“拾零”了。同时,在“拾零”中尽可能锲而不舍。然而常常会遇到一些困惑,比如,由于年事已高,记忆力大不如前,经常是灵光一现的江湾方言会稍纵即逝;或在与老江湾们交谈中会很自然地出现一些原汁原味的江湾方言,可是一回头便忘记了、消失了,便无法“捡 拾”起了。另一个困难是,方言是口语,口语是从口语中代代传承下来的,没有文字记载的,当然也无从查考了。因此不少江湾方言“捡拾”了,也难以用同音文字或汉语拼音记录下来,也就是说,口语的表达往往与文字表达是脱节的。举一个例子,“葛”姓,普通话读gé,可江湾人称“葛”姓及市河上,东、西“葛家桥”中的“葛”,与割草的“割”的读音一样,既无法用汉语拼音来表示,也无法用上海话中同音字来标注。再举个例子,“爬过来、爬上去”、“爬藤”中的“爬”,很难注音表示江湾方言中的读法;过去在结婚典礼上,司仪让新人双双向祖先、父母长辈磕头,也用“爬”的江湾方言讲,且是拖长了声音的。“爬”与bāi音接近。事实上,在上海话中有时也很难用汉语注出。如《新民晚报》开辟了“上海闲话”这个专栏。这个专栏名称,用上海方言说才准确,如这几个字用汉语 拼 音,变 成“shàng hǎi xián huà”,准确吗?因此,我在“拾零”江湾话中,尽可能用汉语拼音来标注;再不行,就只能“漏捡”了。
江湾话对数字读法:一yē,二ní,三sài,四sí,五n,六lò,七qiē,八bā,九jiū,十sè,百bā,千qiè,万wāi。普通话中翘舌音,在江湾话里平舌音举例:中zōng,少sāo,山sài,石zā,长sáng,车cuò,熟zò,生sàng,水sī,树sí,上下sáng wuō......等,举不胜举了。再举几个特殊说法,耳朵nǐ dù,大腿dǔtēi,嘴巴zībò,人口ning kòu,南北nuǐbō,饭菜wǎi cāi,风雪fòng xiē,纸 张zīzàng,黑板hēbài,冷 热láng niè,写 字xiāsǐ,唱 歌cāng gù,黄(王)wáng,烟糖yēdáng,酱醋jiāng cū,乘 除sēng sí。这里还给读者介绍几个只有老江湾们懂的江湾话:
1.水sī桥头。在没有普遍使用自来水之前,江湾人饮用水是井水;洗刷则用河水,因为江湾镇的水都是活水,南北都有黄浦江的潮水。人们在河边,或放石条,或砌台阶,或用木板、毛竹从河岸延伸到河里,蹲在上面淘米、洗菜、洗衣服。这个地方就叫水桥头。
2.油车。当年江湾镇有几爿厂,专门用机器榨黄豆加工豆油,剩下的渣称豆饼,作猪饲料或有机肥,人们把这种榨油的机器叫油车;人们用借代的手法,又把这样的加工厂叫“油车”。由于当年今沙泾港河西奎照路有好几个榨油厂 (油车),所以把奎照路桥叫“油车桥”。今站在春生街河边,南望奎照路桥的桥睴上,还遗有“油车桥”几个字。
有些数字,江湾方言有特殊的表达:序数中一、二、三……中的“二”,读ni,“十五”说成suō五,这个“五”读音同上海话顺序数中“五”n的读音;“二十”叫“念”,“二十一……”读“念一……念九”;历史上农历三月二十八日是江湾镇盛大庙会节日,叫“阴历三月念八出cē会”;公元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八日当年日本侵略者挑起淞沪抗战的悲愤日子,叫“一ni八”作强调,犹如抗日歌曲中“九·一八”、“九·一八”这个日寇发动侵华战争的国耻日。
于此再举几个难以标音的方言:第一人称“我”,江湾人既不讲“阿拉”,也不讲“伲”,而与上海话中“五”同音(汉语拼音n),并且作第二声(阳平),若第四声,则是崇明话的“我”了。“吴”姓在江湾镇也是个大姓,但不读wū,而与第一人称的“我”(n)同音,纪念路以南一带,当年叫“吴家湾”也是这样讲的,否则与今天淞南的近铁路“何家湾”相混了,因为江湾方言中“吴”“胡”“何”“贺”等姓读音一样的读wū,则用部首加以区别,如“口天吴”、“古月胡”、“人可何”、“加贝贺”来区别……
“贺王”是一个村落地名,当年也属江湾镇。具体位置在今安汾路以东,穿过逸仙路,吉浦河以东一带。但江湾人不叫它hèwáng,而是相当于上海话的“胡项”(或“沪杭”)。
新市北路公共卫生学校北边起,往东到今街道图书馆西首的碉堡,这一地区叫“李家巷”,江湾人称之为lǐgàng,“巷”读háng,相当于“银行”的“行”,而ga与hang连读变成gang。(相当于“刚”)
为小孩子喂饭、菜叫yǖ,用筷子自己从碗中把饭拨入自己口中叫“hòu饭”。
江湾人对医生(中医)相当尊敬,称他们为“先生xiēsàng”(上海话)。
把蔬菜放入沸水中略微煮一下便捞起,上海话叫焯chuō,江湾话叫cuī-cuī,或cā-cā。
讽刺他人,叫“déng déng伊”。
“福”读hō(与“霍”同音),如“福气”称“hō气”,江湾人名中很多叫福康的,叫
“hōkàng”。
邮递员叫“走zōu信;冻疮称“死xi血”;没面子、坍台,上海话叫“坍招势”,江湾人叫“沿死si”;酒窝叫“酒沿潭”;火很旺的“旺”叫yáng;结婚称“好日niè”;“吃喝”也不分的叫qiē”,如qiē饭“吃qiē喜酒”,“吃qiē茶”;东西(尤其液体)流下来,称tāwō来”,如“tā鼻涕”;粘住东西叫“得牢”;小孩子满周岁称“满mēi纪“;表面的地方叫“沿鼻bie头”;凹陷下去的地方叫“瘪bie塘”;小孩子玩的陀螺称“贱xiě骨头”,或叫“打勿杀”;谈判、讲条件叫“讲斤头gāng jin dǒu”;手指甲叫sōu zī kà;太阳叫niē头;日子叫niē脚(jiā);猫称māng;“宁可……”江湾人讲“情愿……”;装糊涂,装聋作哑,江湾人称之“假痴,假呆”“gāci gā艾”;梦叫做máng;校正的jiǎo,叫gao;有多少,叫有ji huó;蚕豆 叫“含 豆“;酥,叫sì;藏cáng起 来 叫kāng直来;躲起来叫běi起来;掀起来,叫xiāo起来;“筛shāi”,江湾话读sī,如一种农具“糠筛”,叫kāng sī;“茂密”的密;叫mán如“雨落得牢mán咯”;麻雀叫diāo“麻”读作mō,如mō皮,mō将;妒忌他人,叫熬勿得;做出了丑事,叫阿sīcòu给他人东西,叫bēyíměs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