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陈日旭(本报特约通讯员) 映山红,学名杜鹃花,别名锦绣杜鹃,无论哪个名字,都美得不能再美。 我之所以钟情它,有这么几段因缘。 初识映山红,是在上世纪的1978年春末去福建参加全国棋赛的旅途上。列车一路呼啸南下,一觉醒来已至赣闽边界的武夷山脉,车厢洗漱处人头攒动,我索性坐到车窗边揉着惺忪的睡眼观看山景。山峦间,雾气氤氲,薄云缭绕,景物隐约朦胧。忽而云雾稍散,阳光熹微下,眼前出现一片绯红,仿佛一匹偌大的绫罗绸缎铺展开去,无际无涯,这锦绣景观让人血脉贲张。记得其时的车窗可向上推移一截,我定睛细看,正是那一簇簇火红的灌木花儿映得满山红。火车沿着山势艰难爬坡,车头偶尔还发出“呼嗤、呼嗤”的喘息声,车速缓慢。此时,我看得分明,那叶瓣上还沾着露水的花朵似乎触手可及。我虽看得出奇,却不知花名。一位江西老俵告诉我,此乃杜鹃花,俗称映山红。 说起映山红,这位热心人话语不断,“每到四月下旬,杜鹃花便满山开遍,放肆得很。你看,土坡上、石缝里、水溪畔,它都可以安身,生长。”“嗯,是的。”我眼望远方,点头应诺着。列车正沿一条溪流行进,他又介绍这水溪是福建境内的“富屯溪”。湍急、清澈的水流中有一头水牛伫立,牛背上还栖息着一只八哥,青翠的山,清绿的水,灰褐的牛,乌黑的鸟,八闽大地的景色美得像一幅国画。“这山花到时就开,不管你来与不来,是否欣赏,它都独自绽放、盛开,野性十足……”热心的江西老俵又说。籍贯江西的宋代诗人杨万里有诗曰:“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日日锦江呈锦样,清溪倒照映山红。”堪为此时心情之写照。 记不清多少年后的一个春夏,我在花卉市场与杜鹃花邂逅,当然是盆栽的。人工侍养久了,尽管枝叶扶疏,郁郁葱葱,有的枝干还曲若虬龙,苍劲古雅,但显已失却了山野之风。怀念在南下列车上识得杜鹃的情感,挑了一盆风姿绰约的回家养着。花色鲜,花期长,是它的特点。然而,江南梅雨一过,酷暑接踵而至,盆栽杜鹃没有了适合的气温和湿度,先是花苞萎谢,后是叶子枯焦,我虽将它移至通风庇荫之处,又不断朝枝叶喷水,仍然无济于事,慢慢地,只见它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凄然老去。我捧着它的残骸顿悟,野性,是天生在野外的性情,可移栽至宅院居室,它亦有矫情呵。 到过云南昆明一带旅游,七彩云南是少数民族聚居之地,食花文化由来已久,鲜花入馔,权当蔬菜,习以为常。入乡随俗,吃吧,其中少不得有大盆的清炒杜鹃花端上桌来,颜色之艳不用分说,只是那味酸酸的、甜甜的,说不清。据说,杜鹃花性甘微苦,气味清香,食之,能助消化,减体内油脂,难怪云南姑娘多苗条婀娜身材。 再一次激发起我对山杜鹃感情的是影片《闪闪的红星》的插曲《映山红》:“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深情、稍缓慢的旋律把观众的情绪带入革命老区的艰难时期。“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电影镜头里群山环抱,映山红如火如荼,宛如鲜艳的红旗覆盖了漫山遍野,激发人们无穷无尽的想象力。这首歌,旋律优美,意境深远,竟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群众中传唱。我在江西当过兵,在福建生活过,到云南旅游过,尤其是喜爱唱歌的我,当然不会例外。后来在单位的文体活动、出外旅游、朋友聚会时,常会以唱一曲《映山红》尽兴。 有一次,我看央视《回声嘹亮》节目里,再次倾听了青年歌手阿鲁阿卓演唱的《映山红》。她,彝族,出身于贵州大山深处。银光灯照耀下,肤色黝黑的她穿一袭红色连衣裙,与山花烂漫的背景相吻。一双明眸既深情含蓄,又似怒火欲烧,歌声里略带山野之风,《映山红》歌曲似是为她定制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跟着哼唱,不仅认真,而且带着由衷的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