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听说海南岛要开放博彩业,引起了很多热议。中国人确实爱赌,若将麻将列入体育项目,体育之普及便世界第一了。 其实,“赌”在我们小时候就经常出现在弄堂里,现在想来倒也有趣。 一个中年人提着一只布袋,布袋像一头扎起的大号袖套,深深的,里边终有五、六十只一般大小的橄榄核,一眼望进去有七八只涂上了黑色,三四只是红色的。一分钱可以摸两次,摸到无色的啥也没有,摸到黑的给你两分,摸到红的给你五分。那人先将口袋张开,你能看着将手伸进袋口,问声:“瞧准了?”他就在你认准了红色伸手下去抓的瞬间,将袋口的绳一抽,那绳还连着布袋的底,会那么一抖,你看不见了,在里边摸呀,抓住了一只,边上的小伙伴一个劲地起哄“红的、红的、红的!”可伸出手来,十有八九是无颜色的。有人不肯认输,连摸了六次兴许抓到一只黑的,哈哈,高兴啊,结果还是输了一分。我通常是边上起哄的,当然也试过,结果可想而知。 还有一种十分吸引人,一个外乡人推着辆平板车,四角立着棍,支着个两寸来厚的平顶,离平板有一米多高。平顶上悬下无数根绳,每根绳头上都系着“礼物”,有布娃娃、木头做的小车、小动物和小竹篓里的糖果,但最多的是一颗或两颗糖。但没有空着的。那人站在车的一头,手里一大捆绳子,那些绳子就连着悬下的“礼物”。玩这个挺贵,要两分钱拉一次。那些绳粗细、新旧完全相同,小朋友们怀着对布娃娃或小汽车的憧憬,可拉起的永远是一颗糖,偶尔两颗。有家长质疑,那些好东西根本没有绳连着,那老乡会问“你想要哪个?”“布娃娃!”他在绳中翻了一下,将一根一拉,布娃娃就升起来了。接着他又拉了一根,一篓糖升起来了。“没有假的,全凭运气。”他能认出手中绳子的区别来,可任你仔细地看上半天也白搭。 再有两种挺普遍的。做糖人的边上都有一个转盘,一根竹子的一头挂着根细针,旋走的圆弧仅仅比下面板上的圆小一丁点,板上用黑线隔出很多三角形“地盘”,画有龙、凤、猴子、鲤鱼等诱人的花样,但最多的是一两颗比围棋子还小的黑点。其奥妙在龙、凤等都是三角的顶角朝外,小黑点们则相反,所以指针停下时,总是在黑点上。要是运道好,指针慢悠悠地滑过、滑过,针尖总算在画着龙的三角顶上停下了。做糖人会毫不含糊地替你用小铜勺在大理石板上画出一条龙来。“中奖”的举着糖龙,后面一大帮孩子像是欢庆属于大家的胜利。 还有就是现在移植到电脑里的“弹子盘”。那是个大家伙,有一米长,近半米宽。厚厚的,上面是玻璃,拉一下弹簧把,一颗铁弹子便射了出去,经右侧的弹簧弹回到中间,一路下滑,盘上有一些供它进入的口子,但大多擦肩而过,无奈地掉落到底槽里。每个口子上直接堆着糖果,有几颗一堆的,大多是卷糖,也有两卷、三卷的,堆着很直观。大人小孩都玩,能“卡进”口子的很少。但你让老板自己玩,他一下就能卡进堆着卷糖的口子里。他就靠这样的功夫来吸引你。这些儿时弄堂里的“博彩”,都是一分两分钱的,谁家的孩子都能玩。 幼小的心灵还不知“赌”为何物时,但实际已经和“赌”关联了。 (顾顺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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