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演

前不久途经军工路，发现殷行路桥堍旁新立了一块木牌，上书：清雍正十年（1732年），始筑衣周塘堤岸，挖土筑堤，沿堤形成河道，因傍衣周塘，故名随塘河。落款是上海杨浦区建筑和管理委员会。这短短的文字勾起了我的乡情和对童年的缅怀。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打开，随塘河的往事宛如泉涌……

记得听外婆说过，随塘河最辉煌的时期是在乾隆年代。河道是商贾往来的水上运输线，周边村镇的居民过端午节时还会在河里赛龙舟。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我读小学时，河里还常有运输船来往，装的大多数是建筑材料和粮棉等农产品。河水清澈，两岸居民在水桥边淘米洗菜，夏天在河里游泳戏水。

到六十年代，水质尚无明显变化，河中的鱼虾依然活蹦乱跳，河边的杨柳随风摇曳、生机盎然。夏天，河滩上常可看到跳鱼、蟛蜞和河蟹。小跳鱼稍受惊吓，就会跳过河面，钻到水草里或螃蜞洞内躲藏。到了冬天，如果幸运还能看到大乌龟背着小乌龟憨态可掬地在水桥石上晒太阳。一年四季，无论是垂钓还是罗网都能满载而归。即使你没有捕鱼工具，赤脚下河摸鱼也收获颇丰。

进入七十年代，两岸人口更为稠密，生活污染日趋严重。更主要的是周边工厂，特别是化工厂的污染，随塘河的水质快速恶化，鱼虾明显减少。记得一年冬天，有一次海水倒灌，发生“咸潮”，河中浮起许多拼命挣扎的河鲫鱼，引来许多人用海斗或箩筐下水捕捉。到了八十年代初，随塘河里已没有鱼虾，连生命力最强的小龙虾也见不到了，更不会有人下水游泳、洗澡，因为水实在太脏了。九十年代中期，政府曾出资整顿过河道，只是治标不治本，没有根本杜绝各类污水源头的排放，水中生物几乎灭绝。

一晃廿年过去了。今年清明节，我去共青森林公园踏青，又途经随塘河，眼前景色令我惊叹。河边竖着河长制的牌子，还有区市政和水务管理中心的告示牌。河中养植了一些水生植物，据说是从日本引进的，对水质有自净功效。

岸边多处见到垂钓者，看来河里鱼儿不少。河边还有“珍惜生命，严禁嬉水”的告示牌，看来由于水质的改善，已有游泳爱好者来此野泳。河坡上的海棠花和杨柳，还有路旁空中的电线倒影清晰映在清澈的河水中。水中有许多小鱼游来游去，青蛙和蟾蜍扑通一声地跳进河里，足见生态环境有了很大改善。临河的建筑物外墙上，有关单位也画上了漂亮的鱼乐图。三百年河龄的随塘河已“返老还童”，重焕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