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姚一鸣

在平时淘书过程中，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譬如夹在书中的各种纸片等，看来是原书拥有者的随手一夹，想不到过了若干年，这些夹在书中的故纸因有着时代痕迹，亦成了稀罕之物。近日在淘书中又遇到了一回。

那是某个周日去文庙旧书市场，在一个书摊上，看到摊主正在跟人抱怨，说现在旧书生意难做，废品收购处都有一群群专抢旧书的，抢不过这些人呀。我在边上听着，顺便看一下有无值得买的旧书，瞥见一本有年头的旧书，抽出一看是泰戈尔的《园丁集》，吴岩翻译，新文艺出版社1958年2月版，纸面精装薄册，书脊处有损坏。对于这种1950年代出版的小精装，只要价格合适，我是见之必买，陆陆续续也收了不少，其中泰戈尔的作品就有好几种，分别由冰心、郑振铎等翻译，书中均有精美插图。而买下这本吴岩译的《园丁集》还有个原因，书里夹着些旧纸和照片。

照片共有四张，分别是夫妇俩及老人孩子。旧纸则十分有意思，是二张“住房套配报批单”，属南市区蓬莱房管所，男主人姓张，是上海歌剧院职工，女主也姓张，在上海铝材一厂工作，家庭人囗为四人，一老二大一小，总收入月均112元。需套配出的房屋一处在静安区常熟路，另一处在南市河南南路，面积都很小，但静安区常熟路那套属花园住宅，且煤卫独用，这二张“住房套配报批单”应是向房管部门确认盖章的，套配的单位应是男方的上海歌剧院，至于套配到哪里，单子上并未说明。

稍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二张“住房套配报批单”涉及到计划经济年代的一个政策，即福利分房。福利分房也是那个时代特有的一种房屋分配形式，在计划经济中，国家利用职工创造的剩余价值中的一部分由各企事业单位盖住房，然后按级别，工龄，年龄，居住人口辈数，人数，有无住房等一系列条件分给一部分人居住。那时候的福利分房根据不同的单位具体情况不同，有些单位完全不收费,有些单位则象征性地收一点租金，房屋的分配实际上是一种福利待遇。1998年颁布了《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决定自当年起停止住房实物分配。福利分房也是有利有弊，职工得到了实惠，但开后门、拉关系，以权谋私等，都使住房问题成了某些单位矛盾的焦点。

其实那个年代并非是所有企事业都有这样的福利的，这要看单位经济效益的好坏，以及企事业单位为职工谋福的决心。我上班时一直到90年代后期换了家新单位，才有福利分房，但已经近尾声，由于家庭住房限制，也未赶上末班车。如今淘到一本旧书《园丁集》中夹有二张“住房套配报批单”，不由地勾引出许多的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