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吴瑞珅是静安区闸北中心医院的一名护士长,也是上海援鄂医疗队中的一员,在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抢救中重症新冠肺炎病人2个多月。出发那一刻,震撼、担心、期盼……各种情绪涌上吴瑞珅儿子缪憬阳的心头,他用文字印刻了时光,留下了恒久的感动。 文 缪憬阳 “今天是武汉封城的第一天,下面是记者带来的现场报道……”新闻主播一字一顿地说着。 在厨房里忙碌的父亲,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看着屏幕,心事重重的样子。妈妈照例不在家,过年前的日子她总是最忙,她说她是护士长,说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们需要她。但大年三十的团圆饭她还是会想尽办法出现一下,尽管匆匆。 可是…… “什么?不回来了?”妈妈的电话让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年夜饭,一年才一次!上海的疫情没那么严重吧!……”妈妈沉默了几秒,仿佛鼓足勇气才打断了我的唠唠叨叨,“替我跟爷爷奶奶说句‘抱歉’!”电话那头便没了声音。 于是,年夜饭的圆桌前有一把椅子是空着的。 第二天,妈妈回了家,却告诉我她要去武汉了!“我报名去支援武汉了!”她平静地说着,一边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叠好塞进行李箱,平静得仿佛那只是一次旅行。“妈妈,下半年是我最关键的时候,你就不能申请留下陪陪我吗?”妈妈怔了一下,没有抬头看我,只说:“我是护士长,我不去谁去!” 年初三一大早,我迷迷糊糊地觉得妈妈来到我床边。“我要动身了……你要……听话。”她依然平静,只是只有几个字的一句话却说得那么艰难。她的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掌心的温暖弥漫开来,几秒,便不见了。“嗯……”等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的却只有她的背影了。 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看见淡淡的晨曦将她围起来,然后渐行渐远了。 那天晚上七点,妈妈踏上了开往武汉,不,是战场的列车,因为时间紧迫家人无法送行,我只是从电视镜头里看到了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她的长发不见了,戴着口罩,隔着火车厚厚的玻璃窗,微笑着向着车窗外送行的同事们挥着手。 “妈妈电话!”父亲把电话交给我的时候,我还愣愣地看着一晃而过的镜头发呆。 “阳阳,妈妈出发了!管好自己,别让我操心!”我在电话这头拼命地点着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句话,妈妈对我说过多少次,我已经不记得了,可是,直到那一刻才发现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母亲对我有着那么多的牵挂和不舍。 妈妈工作的地方是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是收治危重症患者的地方。因为工作的强度大,防护服一穿上就是六个小时,所以,她很少发朋友圈,却每天都会挤出时间跟我视频。她每次都会跟我说一样的话——要我懂事,要我听话;我跟爸爸每次也都会对妈妈说一样的话:照顾好自己,我们等你回家!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 2月28日那天,妈妈在朋友圈里发了这样的一段话:今天是我支援武汉的“满月日”,有些想家。可是,既然我已经选择踏上这条路,我无怨无悔,没有什么能够阻碍我前行的脚步,希望春暖花开之时,我们可以脱下口罩,一起把酒言欢。 忽想起自己QQ空间里的三句话:待我回家,带我回家,代我回家。那是《战地五》序言和终章里的三句话,那时的我曾被那些二战中为了国家利益舍身忘死的战士们深深震撼。而今天令我骄傲的人就是我的妈妈,为了她的“无怨无悔”,为了她的“没有什么能阻碍我前行的脚步”! 妈妈离开我的时候还是严冬,可是我相信,妈妈归来时,一定春暖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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