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风花曹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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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3月1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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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布巾

文 唐修明(金杨园居民)

2009年12月20日是母亲80岁生日。人生八十,可谓饱经风霜。为了能为母亲过好这个生日,我向单位请了几天假,从外地赶回家。遵照母亲意见,希望生日越简单越好,因此我没有告诉朋友要给母亲过生日,只有家里亲戚和母亲的好友蔡大妈等20来人。

那天中午前,亲戚陆续而至,生日在温馨、祥和的氛围中进行。母亲的好友蔡大妈在敬酒时对母亲问道:“大姐,40年前里弄居委会奖励给你的一条布巾还在吗?”蔡大妈还说:“全里弄只有你一个人获得那条布巾,当时我们有多么羡慕你啊!”蔡大妈的话声刚落,代表里弄居委会的陈阿姨动情地对大家说:“大姐在家里不但是一位好妈妈,也是一位好妻子。”陈阿姨夸了母亲一番。此时,母亲便拿出那条布巾。这条布巾长80厘米,宽40厘米,布地上有大红花,中间有一个大红色的“奖”字,非常醒目,布巾又柔软又结实,十分漂亮。布巾虽然旧了却处处显光辉。母亲说自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她似乎很随意地讲述这条布巾的来历,但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大家静静地聆听母亲的讲述。此时,也把我的思绪拉回了往日的回忆。

40年前,那时我们家的生活过得十分艰难。全家六囗,父亲中风瘫痪在床,家里的生活来源靠母亲一人那微薄的收入来维持。为了让我们吃饱不挨饿,母象经常去郊外挖野菜回来偷偷烧了吃。我们家平时很少吃到荤菜,有一天,母亲为了让我们吃上一顿荤菜,那天一大早,她顶着寒风,踩着积雪去郊外摸鱼,手被河里的杂草划了一道道囗子,她忍着剧痛,在冰冷的水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由于劳累了一天,加上早中饭都没有吃,在回家的路上晕倒了,还是和她一起去摸鱼的人把母亲给背了回来。为了养家糊囗,母亲披星戴月地劳作,每天一下班就去外打临工,拼命赚那些微薄的“外快”来贴补家里的生活。父亲中风瘫痪,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母亲每天给他洗漱、擦身、捶腿揉肩、端水喂饭、端屎倒尿。父亲还经常呕吐,加上失禁的大小便,整个房间弥漫着刺鼻的异味,时间长了,家里人都觉得受不了,而母亲不离不弃,一直守在父亲身边。

每当母亲唠起那段日子,她的脸上总是刻满了坚毅、信心和满足,印有“奖”字的布巾,始终陪伴着她。

退休后母亲学会了刺绣的手艺,而且在当地小有名气,附近的人纷纷纷前来讨教。她们无论什么时侯来,母亲都乐意,从不拒绝。后来里弄居委会举办刺绣培训班,并请我母亲担任教学工作。为了协助居委会搞好刺绣培训工作,她忙前忙后累得满头大汗,而母亲却感到非常开心非常充实。平时,居委会找母亲帮忙,她都一囗答应。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好像就是上足了发条,永远充满活力闲不住的人,纵然是白发的老人,仍是不肯歇息。母亲常说:“如今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现在感到非常知足,浑身觉得有使不完的劲。”“我与这条布巾是太有感情了,我真舍不得换掉它!”是啊!多少年来,这条布巾成了母亲的伴侣,每当劳作之余额头上流出了汗水,母亲总是习惯地用它揩拭汗水。

母亲这几年越发耳背,整个身子近乎干枯,说话交流也比较困难,然而,母亲的布巾仿佛成为她的精神支柱和情感依托。拥有它,就不会忘记那段日子;拥有它,就会加倍珍惜今天的好日子;拥有它,就会充满自信与力量;拥有它,就会常感知足与快乐。

只有几天假,给母亲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我就要走了。母亲听说我要走,她依依不舍地拿出收藏在箱子里的那条布巾交给我。接过布巾,我心中似乎觉得沉甸甸的,虽然母亲没有多说什么,但从她的眼眸里我已经明白了母亲的心思。我轻轻地抚摸着它,布巾中央那大大的“奖”字依然那么清晰,那么红艳。于是,我将其慢慢叠好,装进包里,默默向母亲表示:“我一定会好好珍藏。并将传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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