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周曙明(本报特约通讯员) 串门,就是老底子“到别人家去闲坐聊天”。而现在辰光,“串门”正勒拉逐渐减少,可是对老年人来讲,“串门”是生活当中不可缺少个内容啊。 随着浦东的开发建设,动迁到小区里个东宅浪张伯伯,西宅浪陆婶婶,伊拉差勿多日(ni)日要回到老宅上来白相。侬看,伊拉又来了,就坐拉伲场门前的丝瓜棚下头,搭伲娘子,还有大阿哥小婶妈佬啥一淘唠白。讲伊拉住拉小区里邪气勿开心。一个楼面上的人家,是“黄牛角,水牛角——各管各”,就是勒拉电梯里向碰着,也是面东人看面西人。“唉——”陆嫂嫂叹了一口气讲:“伲登拉十楼浪向,就像关拉鸽笼里。每日天吃饱仔饭,也没多少家务要做。看电视么,眼睛吃不消;下楼白相么,‘脚脚踏生地,眼眼见生人’”。 是啊,老早能登拉乡下头,宅上向个个人认得,家家熟悉。开出门来,碰着人就打个招呼:“老妈妈,侬早饭吃了哇?”“黄伯伯,迪能早,要到啥地方去?”“老爷叔啊,侬‘上镇哪能勿拿篮,功夫能啥闲’?”一日天就开始了。 早浪向,我端仔一碗热粥,就着两条老(萝)卜干,走东家串西家,迪个叫“卖饭碗”。伲老妈妈看见了,就讲:“啊呀,小弟个粥薄来像面镜子,小囡要养僵脱哉。过来,吃块摊面饼。”我连忙讲:“谢谢老妈妈!” 老早能,槿树园里人家侪没田,过日脚侪靠“撩鱼摸虾”。爷叔伯伯佬啥日日吃早饭要到大场地浪去,一面吃一面商量,啥地方野浜头里螺蛳多、蚌多、虾多,哪一个小菜场里野河鲜好卖……过后,三人一组,五人一伙,背着簏,掮着撩网、挟网、螺蛳网,到野浜头里去“寻饭吃”。 落雨以后,田里生活勿好做。伲娘就拿只铺好的鞋底、几根扎鞋底线,一路浪向“嘶——嘶——”地扎,到西新宅老妈妈户里去,扎着鞋底,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体。张家阿大过年要卅岁了,拜托我娘寻个“缸香炉配木蜡台”——家境差不多的姑娘家;李家姆妈的侄囡吃仔年夜饭要廿八岁了,伊拉爷娘侪急来要死(xi)。俗话讲“只有黄瓜落苏沿街卖,哪有黄花闺女送上门?”几趟的“串门”以后,小姑娘小伙子个婚事有仔着落。邻舍隔壁侪讲“迪趟阿小拉娘功劳顶大,十八只蹄 逃不脱哉!” 南宅浪个杨嫂嫂,嘴巴邪气碎谗,常庄传播一些乱七八糟的“新戏闻”:看见某某人,老清老早勒拉啥人家竹园里向垦竹笋;昨日子看见南宅上某某人家媳妇,面孔 来雪雪白,嘴唇 来血血红,乘上了一辆陌生车子……讲来有花有朵,还关照勿要讲出去。啥人晓得女人的肚皮大心底浅,半日天不到,宅浪向人侪晓得 。不久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nidu)里,闹得来伯姆淘里,婆媳之间,隔壁邻舍佬啥起了口角闹了矛盾。大家称迪种女人叫“破蒲扇”。沪谚讲:“宅上(lang)出把破蒲扇,搅得满宅不太平。”朝下起,远远看见“破蒲扇”来串门了,大家就关门,啥人想卷到是非堆里去? 所以末,往往男人勿赞成女人出去串门。但是勿赞成归勿赞成,有事体归有事体,女人们照样串门。不久,“破蒲扇”也改换门庭,口齿也紧了起来。伊也怕人家戳脊梁骨啊! 串门,是老早民间基本的社交形式。通过串门,有喜事大家分享,有难事大家帮忙,有苦闷大家分解。怪勿得张伯伯,陆婶婶伊拉初进小区没了“串门”,就感到不习惯。 现在,郊区脱市区的生活节奏一样,也快起来了:后生家一早像打仗,日里向天天要上班,夜头来手机要上网。老年人的生活环境变了,呒没了“串友”,“串门”也就难了。(注:本文请用沪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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