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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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2月2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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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新泾

“我家”的学堂

文 严幼馨(鑫达实业总公司)

每当经过仙霞西路桥时,我就会想到童年的家,回忆起上海县老宅小学——“我家”的学堂。

我家旧址门牌号是老宅20号,老屋的中心位置,就是现在的仙霞西路跨(外环)线桥东首上坡处,紧靠北侧的高尔夫球训练场。

我家是绞圈房子,五开间二进深,前后左右共有14间。房子北面是一大片竹园。据当时宅上老人讲,绞圈房子的房龄已有约200年,如果留到现在的话应该近300年了。房子骨架是全木榫卯结构连接,青砖墙、竹枪篱、铺地砖,墙门头上有青砖浮雕,门窗有木雕图案,檐口滴水青瓦上有各种吉利图案和文字,客堂里长条形搁几上有“荣春堂严”四个楷书大字。在我印象中,形神俱似苏州木渎镇的“严家花园”。

上海县老宅小学就开办在这些房子里。无从考证我家开办学堂的确切年份。听我母亲讲,20世纪初的民国初年,我祖父先腾出两间房子供“三民小学”用,后来,学生逐渐多起来,再提供房子作为教室。到了民国中后期,“三民小学”改称“老宅小学”,规模已达到1-6年级六个班级。

除老宅东西两个自然村的小孩就近入读外,几公里外的木干桥、陆家楼、南北园、殁官堂等村落的家长,也带着小孩来报名读书。后来教室不够用,我父亲就在绞圈房子东南侧,自掏腰包建造了两间带走廊的新式洋房,叫做“外课堂”。另外还新建了两间男、女厕所。这些还是新中国成立前的事。

我家灶间(即厨房)在南面的落檐间,睡觉的房间在北面次间,当中两间东厢房作教室,西厢房是校长和教师办公室。放学后,我就可以在“学校”里来回走动。白天是教室,琅琅的读书声萦绕在我家的前后左右;晚上是过道,黑暗中都是母亲拿着玻璃罩煤油灯,我和四个姐姐在微弱的灯光下,蹑手蹑脚走过东厢房回到房间。

有时,上课的老师剩下几个粉笔头没拿走,放学后我就有机会搬来凳子站上去,好奇地在黑板上涂涂写写。当然,最后都要按照母亲的叮嘱,自己动手揩得干干净净,再把凳子放好。

印象中老宅小学没有围墙,是开放式的。学堂门前有个大操场,南面一半是泥地,北面靠房子的一半操场用大青砖铺就。操场东侧有一个沙坑,南侧有根高高的木头旗杆。早上,全校各个班级在此列队升国旗。

放学后,小朋友们就在在旗杆下白相,在操场上“捉夜猫”。特别是就近的严氏学生,回家放了书包还会到外课堂走廊里来做游戏,大家在自家的地盘上,可以尽兴玩,玩到家里大人叫回去吃饭。真是“长在红旗下,玩在操场上”。农忙时节,生产队也会借操场当作打谷场用。

1966年,我进了小学一年级。跨一步过个门槛就是学堂,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短的“上学路”吧!后来,在“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号召下,小学学制也缩短了,六年级仅读一个学期,就升初中了。

1970年,老宅小学搬迁到了马家桥村小泾浪生产队的新校舍,叫“五七小学”。从此,我也开始跟其他小朋友一样,背着书包走路去五七小学上学了。不久,学堂名称又改回“老宅小学”。由于仍沿用“上海县老宅小学”的校名,我感觉好像还是在我家的学堂里读完了小学课程。

其实,上海县老宅小学一直是官办学堂,师资配备、课程设置和教材使用等都由政府教育部门统一安排和管理。所以,老宅小学并不真正是我家的学堂,我家只是一直给学堂提供了教学用房而已。

老宅小学搬走时,空荡荡的房子全部还给了我家,还有落在墙角的几捆连环画小人书。10年后,我21岁。当时村里家家户户攀比造新楼房,我们兄弟姐妹也拆除了已经破旧的绞圈房子,在我家和老宅小学旧址上,分两次新造了四幢两上两下的楼房以及几间辅房。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脚步,老宅小学又新扩建了校舍,接收了另两所小学的学生,更名为长宁区淞虹路小学。

如今,老宅小学旧址已消失。还好,仙霞西路桥一架跨东西,正建在我家和“我家”学堂旧址上,每每经过,总能唤起那些从未消失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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