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5版:“我和我的祖国”征文选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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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8月0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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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牌匾三代兵

文 陈日旭(长宁居民)

今年开春时分,居委干部给我送来一方金灿灿的不锈钢牌匾。牌匾横向长方形,大小正适合挂于门楣之上。喜庆的双线条边框中间,大红色的魏碑体“光荣之家”端庄夺目,右下侧是“上海市人民政府退役军人事务部监制”字样,另一侧则镌刻巍巍长城隐隐图案,制作精良,寓意深长。

不久,小女儿来电告知,她家大门上方及客厅墙上各安上了一块“光荣之家”牌匾。我明白,此因女婿和外孙都是退役军人,叠加的荣光。同样一方牌匾,有着三代人当兵的故事——

老汉我1961年参军,1965年退伍。女婿1991年当兵,外孙2015年入伍。三代人当兵军种相同,都是陆军。兵种却不同,我是步兵,女婿炮兵,外孙通信兵。我入伍时,一列火车从老西站(现轨交中山公园站)出发,带兵首长在车厢里宣布,目的地是江西上饶(火车不开动,地点是保密的),部队具体驻地是上饶之西的罗桥。

整队步入军营大门,老兵们敲锣打鼓欢迎。嗬,明显朝上走的山路,军营一列一列整齐地建在山坡上,红砖营房一侧墙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大字,分外醒目。人生第一次离开家乡,告别家人,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半个月的新兵连集训后,我被分入步兵连队。步兵要掌握三大技术:射击、投弹、战术。真正的考验是体能训练,全连干部战士人人全副武装,开赴野外。出发前着装,武器弹药,背包水壶,脖颈上再环套长筒米袋(每人协助炊事班分担负重),背包带在胸前打结,加上重力作用,我不觉浅吟一声:“胸口有点闷哦”。不料给指导员听到,立马厉声批评:“还未上路,谁就叫苦啦!”我立刻涨红了脸,再也不敢吱声。好在连续几天的山路行军,我克服了脚上打泡的艰难,咬牙没掉队。通过此事,我懂了一个道理:当兵就是要吃苦!

在江西不过四个月时间,部队奉命调防江苏射阳东北的扁担港口。12月底,正是一年寒冷季节来临,苏北沿海大地除了白茫茫的盐碱土,就是黄海滩涂摇曳着的成片芦苇荡。部队没有营房,连队以班排分散驻扎,生产队的旧空房、棉花仓库,甚至破落废弃的砖窑也住进一个班。从翌年起,部队任务空前加重,既要自己造营房,构筑海堤工事,还要加强战备军训。此时的苏北沿海不甚太平,夜间海上常有敌特的信号弹升起。1963年秋的某个清晨,我部获得情报,奉命在驻地海滩围捕从海上偷渡过来的小股特务10余人。我参加了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军事行动。说实话,当时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

女婿当兵在云南弥渡。他的体验是,当兵出远门,首先是生活环境与习惯的改变。弥渡位于云南西部,距上海近3000公里,多为山地,海拔较高。炮兵虽机动化程度高于步兵,但同样要强化体能训练。否则,挖火炮掩体、构筑阵地、搬运炮弹、擦拭炮管,体力会跟不上。他告诉我,服役三年其间,也曾为维护西藏稳定作过贡献。

外孙入伍分在有“鹭岛”美称的福建厦门某部通讯营,驻地对面就是鼓浪屿。新兵训练大致相同,体能训练也少不了负重越野行军。他有一项任务是,常要去鼓浪屿送文件,凭士兵证和军装,就可免费上轮渡。后来,去的次数一多,轮渡站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了。送文件,并不轻松,限定时刻不算,再恶劣的天气也要完成任务。故此,他不敢在岛上逗留,更无心欣赏鼓浪屿的旖旎风光。

2016年9月中旬,外孙从微信转发来照片(平时战士手机上交,统一保管,休息天可用),内容是厦门地区受超强台风“莫兰蒂”重创,有人员伤亡,市容严重破坏,当地驻军上街抢险,清除倒伏的树木。累了,首长命令部队就地休息,他们就成排地躺在人行道上,成片迷彩服的身影里,我外孙也在其中。我凝望外孙的面孔,青涩中已泛出几分成熟。

军中流行一句话,步兵苦,炮兵松,稀稀拉拉通信兵。我们祖孙三人的兵种正中此戏言。其实呢,不尽其然。我家三代退役军人的共识是:当兵扛枪,就是要吃大苦、耐大劳,才能对得起“解放军”这个光荣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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