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杨月琴 芒种一过,端午节也该来了,到农贸市场去走走,你会发现,小贩们已经开始叫卖一筐筐散发着自然清香的粽叶了。虽说现时的粽子早已成为四季食品,但平时吃总觉得不时令,不喜庆,唯端午节吃粽子、赛龙舟,才适逢其时,欣欣有喜。 记得小时候一到端午节,粮店里计划供应糯米赤豆,菜场里凭副食品卡买粽叶,药房里有蒲剑、艾篙、蒼术、白芷,小贩们穿街走巷兜售香囊。《本草纲目》中对“端午”有如此记载:“今俗五月五日以为节物(指粽子)相馈送,或言为祭屈原,作此投江以饲蛟龙也。”“挂蒲剑、插艾篙,炕蒼术、煨白芷,烟熏居室,驱瘴避秽,洒扫庭除,清清爽爽。”故端午节包粽子,掸灰尘迎接夏季,成为申城弄堂一景。 我小时候,家里不买粽叶。节前,母亲带着我们三姐妹到浦东川沙外婆家去摘芦叶。那时农村自然环境好,池塘边、河浜旁芦苇长得丰茂旺盛,其叶菁菁。我们拿着剪刀“喀嚓喀嚓”剪芦叶,一会儿就篮满筐满。采摘完芦叶,我们并不急于回家,在河漫滩,母亲教我们包沙泥粽子。这可是个技术活,紧不行,松不行,既不能让芦叶散开,又要防止泥沙漏出,拿捏都在感觉之中。初包时,我们常常顾此失彼,不是粽叶相离,就是泥沙俱下,即使偶尔包好一只,模样也是惨不忍睹,粽子瘪瘪的,粽叶疏散的,形状七歪八扭。母亲说,她的本事也是在这河滩边学会的。 母亲绝对是包粽子的一把好手,十几斤糯米的粽子半晌就包好了,而且品种多样,有肉粽、赤豆粽、豆沙粽、红枣粽、豆瓣粽、甚至白米粽;形状各异,有菱角粽、三角粽、枕头粽、小脚粽等。她包的粽子只只松紧适度。之所以到外婆家去包粽子,不仅仅是因为可以不买粽叶,更主要的是外婆处包粽子的原料多,积存的糯米、赤豆、红枣等原比市区计划供应的多。母亲还喜欢乡里包粽子时的那种氛围:宅上家家灶火旺旺,炊烟袅袅,男人们怀揣着雄黄酒,蹲在灶坑里埋头烧火,时不时啜一口;主妇们在案板边边包粽子边聊天;孩子们吹着用芦叶做的哨子,脑门上涂着用雄黄粉写的“王”字,满世界乱跑,一幅端午吉庆图。锅盖一开,满屋飘香,甚至整个宅上都弥漫着浓郁的粽子清香。粽子一熟,邻里间相互赠送,互通有无,暗地里还较劲着比手艺,真是其乐融融。 前些年,亚洲某国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请端午节为他们国家的文化遗产,而且申办成功,不知是真是假。中国人想要划龙舟、吃粽子、过端午,需向他们提出申请,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想,不管谁向谁申请,元宵观灯、清明踏青、端午吃粽、中秋赏月、重阳登高、腊八喝粥、冬令进补、春节过大年,这些传统节日和四时八节,首先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其次才是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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